几人陪老太太说起话来,过了会儿,老太太二儿子从外面回来,进门先向母亲问好,转而跟小夫妻寒暄,“钧男,嫣然,你们来了!我这儿临时有个会,刚开完,让你们久等了!”

    晏钧男夫妻也不免跟着客套几句,众人才重新落座。

    “昨儿听你爸电话里说你俩去领证,我还以为他糊弄我呢!这么大的事儿,也不提前通知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一声,事儿就办完了……你们这些年轻人啊……”

    楚嫣然顿时笑道:“现在也不晚呢二叔,要不这样,喜糖啊我给您两份儿,算侄nV赔礼还不成嘛!”

    “这丫头,就你会哄人!”老太太嗔怪一句,又瞧着儿子,“回来晚了,你先陪着晏小子坐坐,你媳妇儿他们在厨房准备呢!开春了,让楚丫头和慧子扶我去yAn台上晒晒太yAn!”

    三楼的露天yAn台上,早有勤务员摆好了桌椅茶具,祖孙三人坐着,半晌无言。还是白慧子先开了口:“NN,您不是有话要跟嫣然说嘛,我不碍事儿吧,要不我下去?”

    老太太故意瞪她一眼:“你少跟着添乱,碍事儿我就不叫你上来了!”说着又赌气似的瞅着楚嫣然,“我看看这丫头能跟我憋到什么时候!”

    白慧子听了低头偷笑起来,抬胳膊捣了楚嫣然一下,“还真金口难开啊,新娘子?”

    楚嫣然听得耳根子一红,剜一眼白慧子,冲老太太笑道,“我知道,NN您疼我,老人家有何训示?晚辈洗耳恭听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你贫!”老太太说着,蓦地严肃起来,“跑了这么多年才回来,想通了?”

    仿佛一瞬间,楚嫣然的脸就暗了下来,那些旧人旧事,蓦地涌入脑海。她并没有想通,也没有看开,她只是听信了晏钧男那个家的许诺后,割舍无能。

    那一年,在爷爷的追悼会上,楚嫣然最后一次见楚江天。他面容枯槁、神情沮丧,双手裹在一件衣服里,再不复往昔趾高气扬,身后的便衣人高马大,与他形影不离。楚嫣然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儿,麻木地向每一位到场吊唁者鞠躬还礼。

    楚江天只在遗T前鞠了数躬,然后静立了几秒,就被带走了。这是陈程联合她爷爷的故旧们,求到的唯一人情。转身的刹那,楚江天望了她一眼,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,就决绝地走了。那一刻,她的目光追随着楚江天,很远很远,直到再也看不见,眼泪毫不争气地掉了下来,打在手背上,瞬间的凉!她从此无家可归,她爷爷去世了,保住了楚江天的命,却也牺牲了她的家。已经有人通知她,遗T下葬后,她需要搬出那座房子。曾经她意气风发地以为,自己已经长大rEn,已经强到世界之大任行之,那一刻才幡然醒悟,她是那么的微不足道。

    “孩子,节哀。”有人递了手帕过来,她回过神,对方的脸温和而肃然,“如果有困难,就打电话到我办公室,组织上会想办法为你解决的。”

    楚嫣然知道对方是谁,治丧委员会名单上列第一的人。她分明泪眼婆娑,却不想令祖父颜面蒙尘,因此咬起了牙,一脸凛冽:“楚家人没有困难!”

    那位首长不予计较,过后仍交代了秘书给她留下联系方式,可楚嫣然还是失踪了,一夜之间,销声匿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