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个名字,自然便想到了那个人,那个老是唤着他“裴兄”的人,他们那时年少轻狂,总觉得自己将来定然前途无量,少年郎总是如此,把酒言欢,潇洒快活,沈时愈也曾戏言,他说:“裴兄,以我之容色才情,必然是要尚公主的!”

    裴祐安那时只觉好笑,此人,当真是好生轻狂!

    不过,似乎他也还说过:“可我心中已有一人,胜于那公主千千万万分!”

    他说这话时,语气中遗憾之意太浓,裴祐安听了个清楚,当下便疑惑询问:“沈兄既已有心爱之人,为何不娶之为妻,珍之重之?”

    沈时愈则说:“我的心意,他从不知晓,亦不敢让他知晓。沈某自视才高颜盛,却不及那人十分之一。”他顿了顿,又继续说,“沈某配不上他!”

    裴祐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,毕竟他的事,他也不便说的太多,只笑着说:“沈兄何必妄自菲薄,裴某觉得沈兄很好,极好的儿郎!”

    裴祐安笑着说,他看到沈时愈也笑了,笑得灿烂如花,他轻声说:“如此便好!”

    其实,裴祐安觉得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的,他会难过的,在当初他同沈时愈势如水火的时候,想起曾经携手并肩的时候,他们相知相惜,把酒言欢的情景,他夜半难以入睡时,还是会难过的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,沈时愈离京时的那一眼,仿佛看进了他的心底,他也很难过,后来,沈时愈重病去世的消息传开,他更是难过极了,那种疼痛,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,疼得他无法呼吸,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裴祐安的手抚上心口的位置,那里仍是不紧不慢,极有规矩地跳动着,可他一想到沈时愈已经不在了,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会那样唤他“裴兄”,再无人会同他饮酒吟诗,他就觉得好难过,好难过。

    深吸了一口气,很不容易才镇定了下来,最近的一段日子,他好像时常会想起沈时愈这个人来,而越想,心就越痛,他茫然无措,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?他也不知道周妍钰是怎么了?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他没办法处理好的事情了!

    裴祐安想了很久,想了很多,不知不觉睡了过去,而梦中,竟大多都是他同沈时愈的往事!

    一幕一幕,他这时候才发现,好像沈时愈总是喜欢看着他,说话时看着他,听他讲话时看着他,饮酒时看着他,裴祐安只觉得,好似他每一次不经意地回头时,总能看到沈时愈的目光,而他不回头时,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,无处不在,将他围绕。

    他每次不经意间,仿佛都能触到他的目光,那样温柔,平静,坚定,从不曾有过丝毫地改变!

    他好像很喜欢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”这句诗,时常挂在嘴边,说与他听,一遍两遍,裴祐安只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!

    沈时愈好像还为他做过很多事,他生病时,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他,他失落时,也好像总是他在安慰开解他,他无助时,他也总是会帮他,所以,好多时候,遇到任何事,他都不会害怕,因为他知道,沈时愈会帮他!